動員庫房 鍾兆晉

        動員庫房          鍾兆晉

    在我撰寫的「天花板之王」書中出現的場景，是軍隊中的倉庫，我寫這故事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就是在倉庫中整理軍用品，掃地時，在日光燈的底下，掃出一大堆昆蟲的屍體，還有蜘蛛蛻皮的空殼，我想，這是不是故事的起頭呢？掃地的時候，擬燈蛾的殘骸，只剩頭胸和半截翅膀，這應該是壁虎的傑作吧！沒錯，我要帶兵，也要掃地，還要辦旅的行政業務，這就是我的特殊經歷。

    我服役的部隊117師是動員師，這種部隊人員很少，因為專門辦理後備軍人的教育召集，是一個平常沒有兵的單位。我是350旅的旅行政，隸屬於旅部連，旅部連整個連軍士官兵35人，已經是全旅最大的兵力了。全師最大的兵力是警衛連，負責117師的警衛勤務，然後就是旅部連了。我們的旅下轄3個步兵營，每個營官比兵多，白天士兵辦理後勤業務或者出勞役，有時候人力不足，連上尉連長都要站哨，他們在站哨的時候，自尊心一定都備受打擊，尤其是剛從金門外島回來的軍官，更是無法適應。

    我在這比較特殊的單位服役，有時候只是穿著軍服的長工，在我的經驗裡，我可以一個人，花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割大半個教練場的草皮，這片草皮的面積大概是四個400公尺的操場的總合，在動員師裡，我們常常都是用新品，因為軍用品在我們這裡多得需要消耗。

    回到庫房的話題，庫房的日光燈，總是24小時開著的，我們軍中最討厭老鼠，老鼠做窩，老鼠大便，老鼠死掉的屍臭，都很令人困擾，所以有人建議燈光都全開，我們一直都用這招防鼠，效果非常好。試想想，防毒面具沾了老鼠大便，誰受得了？鋼盔繫帶沾了鼠尿，誰不作噁？這一招讓我們電費增加，我們從來也沒有跟長官說，白天也開燈，則是我們沒有人會很積極的去開兩層鎖著的門去關燈，於是，就這樣一天一天地亮著。

    所有的事情，起初都會有一個開端，我在不認真的掃倉庫的時候，也不完全都遇到屍體殘骸，我很清楚這些被趨光性的生理特質吸引來最後被蜘蛛壁虎殘殺的昆蟲，但是有一天我掃到一隻完整的大螳螂屍體，剛死不久，身體還是柔軟的，我就很好奇他的死因了。在動員師當兵能做什麼呢？又不必演習出操，除了吃飯睡覺出公差外，就是魂飛神馳的胡思亂想了，於是在轉換身分成為死老百姓之前，幻化出「天花板之王」書中，老螳螂這個好像很老練的狠腳色，如果你問我是不是老螳螂，我會說我是老螳螂的爸爸！